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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还不够。她又冲回床边穿鞋袜,戴上围巾和厚手套。可这些皮毛都是冷的,没有半点温暖。希塔里安只好顶着寒风打开门,去柴房捡晾干的树枝。天还没亮,蜡烛在走廊里闪烁。她听见隔壁传来老巫师的鼾声,转角浴室里的水池滴答滴答,不停漏水。我还有时间来生火,她心想,在教堂钟声响起之前。
连丹劳都比这里强,起码夜晚不用担心悬崖的冷风。希塔里安哆嗦着想。在她头顶,猫头鹰在敞开的笼子里啄食一只老鼠。巫师之崖冷得像威尼华兹,她的居所更恶劣,谁让它位于石塔的顶端。老巫师贾纳科斯安排每个学徒在木桶里抽牌子,抽到的号码就是门牌,要是露丝能替我抽就好了。
同伴蕾格拉安慰她说,好歹她第二天早上不用爬到天台去喂猫头鹰。这些蠢鸟都愿意往顶层飞,哪怕它们记得住照顾自己的学徒的房间。可这里是猫头鹰的乐土,不是我的。做一只猫头鹰也许很不错,希塔里安做梦都想长出翅膀,飞回拜恩的小阁楼去。但如今她唯有忍受在夜里被寒风和鸟叫吵醒,费力的给壁炉生火的生活。
可照实说,她不应该抱怨。先前希塔里安在丹劳被治安局抓住,以为自己就要死了。鲁迪出卖了我。当时她脑海里一片空白,只剩下这个念头。他们发现我是结社的夜莺,要把我绑起来烧死了。希塔里安尖叫着被拖到地牢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而那艘能够载她离开丹劳的小船在港湾摇晃。北方人威特克没来救她,管家和其他人也没有,她诅咒船长和侍从,诅咒抓她的巡游骑士,诅咒结社的夜莺,诅咒黑骑士和他那把迷惑了她的骑士剑,甚至诅咒姐姐,因为露丝没来帮她。还好她哭得太厉害,这些诅咒一个字也说不出口,只能在肚子里打转。
希塔里安不记得地牢的模样,当时她泪眼朦胧,浑身发抖。她觉得自己发了高烧,听不见也看不见,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。她几乎无法意识自己身处何地,模糊中看到的任何东西都像十字架,她听见自己向露西亚和盖亚祈祷,甚至还提到了希瑟、奥托ꓹ以及许许多多她编造出来的神比如黄油神和拖把神之类,你不可能想象真有这些玩意儿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。她喊妈妈,但不记得有没有喊过莉亚娜女士ꓹ反正她们都没回应。
多亏她没把结社说出口。希塔里安还没把求救和诅咒在肚子里说完,士兵就打开铁门。等到他们放她出去ꓹ一位慈祥的修女让她坐在宽大的摇椅里,给她一杯热水。当时希塔里安还没从绝望中回过神来ꓹ不知道自己是在天国还是什么地方。我总爱胡思乱想。
“你快脱水了,林戈特小姐。”修女提醒,她的嗓音又浊又低ꓹ声音如在耳语。或许她该退休了ꓹ但她说得没错ꓹ从丹劳的码头后,希塔里安就哭个没完。她的喉咙肯定肿了。
“快喝。”对方催促。于是她听从了ꓹ热水有点咸味。修女拿出一本盖亚福音,开始念诵经文,直到她感应到神秘的韵律ꓹ魔力在周身流动。“他们把你吓坏了。太粗鲁,太野蛮,但黑巫师实在危险,他们同样害怕。你好些了没?”
希塔里安忘记自己怎么回答了,也许根没回答ꓹ她全程都无法思考。修女告诉她这一天恐怖经历的原因ꓹ她只记得几个词,后来还是老巫师贾纳科斯告诉她原委:她的主人被证实是黑巫师,拒捕时引发了拇指巷的火灾,于是夜莺暗中搜捕别墅的仆人,以防他们成为黑巫师的傀儡。希塔里安不是第一个糊里糊涂被丢进地牢的家伙,但她是最后一个被确定无辜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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