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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韩妃看出她有些拘谨，便笑道：“叫你来也没别的事，就是寻你说话的，你别怕，过来坐吧！”

    白清妍听着娘娘语气亲切，悬着的心微微放下，也不知娘娘要问什么，硬着头皮坐在下首，“谢娘娘赐座！”

    旁边一个小宫女上来倒茶，白清妍僵硬地坐着，也不敢抬头，更不敢却端茶。

    韩妃便把茶盅推到白清妍面前，“这里不是皇宫大院，在我这里不必拘谨，我不吃人的！”

    一席话说得旁边几个宫女细声笑起来了，白清妍听着有趣，也撑不住笑起来，壮着胆子道：“娘娘，我书念得少，不懂规矩，若是说错什么，做错什么，娘娘千万别计较，我不是有心的！”

    白清妍见韩妃和颜悦色的，心说趁着娘娘心情好，先把话说明白了，待会儿万一有得罪的地方，娘娘也能谅解。

    韩妃娘娘笑道：“人人都说白家大姑娘直爽，我看你也乖滑地很，别耸肩缩背的，抬起头来。”

    白清妍不好意思地抬头笑道：“不敢亵渎娘娘！”

    韩妃娘娘仔细一瞧，不免有些惊讶，白清妍这丫头先前见过，距离上回似乎快一年了，这丫头变化真大，初时见她还有些黑，如今虽算不上多白，却也亮丽了许多，脸蛋丰盈，那眼睛如璀璨的明珠，笑时，眉眼弯弯，特别讨喜，再看她一身雪青色妆花褙子上，领口袖口绣着丁香色葡萄碧色藤蔓，月白烟罗软纱长裙，左右各插着一串珍珠铃兰花嵌水晶簪子，同款珍珠耳珰，端的是清雅大方，又不失礼。

    白清妍见着韩妃娘娘也惊得说不出来，这位韩妃娘娘穿着家常水蓝妆花褙子，却难掩周身的贵气，心说这位韩妃娘娘跟仙女似的，若不是她知道韩妃有个成年的儿子，还以为这是谁家的大小姐。

    韩妃开玩笑道：“别的姑娘听说我请喝茶，恨不得打扮得花团锦簇，你倒是省事！”

    白清妍以为娘娘怪她简便，红着脸，“娘娘也知道我不爱红妆，也不大会收拾自己，就这一身还是乔姐姐特意给我做的，说是夏天穿着清爽好看。”

    韩妃见她提起敏嘉，便抱怨起来，“难得你跟她好，都是惫懒的丫头，天天缩在家里，独留我在宫里，几次叫她也不来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白清妍笑道：“宫里规矩多，万一哪句话说错了，可不带累了人，别说乔姐姐，娘娘前日叫我来，我还忖度了好半天呢，以为我哪里做错了！”

    韩妃久居深宫，身边人无不奉承的，好久都没听到这样的实在话，不禁哈哈笑起来，左右宫女见了惊诧不已，娘娘平日很少这样笑，更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。

    韩妃笑道：“那你说我叫你来做什么的？”

    白清妍歪头笑道：“我猜娘娘久居深宫，也想家人，我与乔姐姐好，必是问我候府的事。”

    韩妃一愣，想起自己进宫二十多年，皇上恩宽，回娘家省亲两三回，之后老太太太太每年也递牌子进宫探望，一年就过节以及她生日的时候，掐指一算，她竟有半年没见过娘家人了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。

    既然白清妍提起，韩妃便顺口问道：“他们可都好吗？”

    白清妍笑道：“侯爷和世子我自然是不知道的，只听得乔姐姐说还不错，老太太和太太都好着呢，上回我跟乔姐姐还有阿湘去玩，老太太吃了两碗饭，娘娘不知道，若想老太太、太太心情好，多吃些，带上我和阿湘就对了。”

    韩妃笑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白清妍笑道：“阿湘吃得多，别人看她吃得香，不知不觉就多吃了。”

    韩妃想着顾云湘圆乎乎的样子，不由得笑道：“那你呢？”

    白清妍渐渐地放开了，便笑道：“我会哄老太太、太太开心啊！”

    韩妃笑道：“你还真是个开心果，我叫你来说话还真是对了！”

    白清妍红着脸，有些腼腆，“我平日读些杂书，随口哄老太太的。”

    韩妃便问她，“都看些什么书？”

    白清妍心下一紧，暗骂自己不该多嘴，正经的《女戒》、《内训》她也没好生读过，只得呐呐道：“呃，都是些侠女剑客，不登大雅之堂的杂书游记！”

    谁知韩妃却嫣然一笑，“你是将军府的小姐，从小又在边关长大，耳濡目染，喜欢这些也理所当然，我出嫁之前也跟你一样，喜欢骑马射箭。”

    白清妍眼睛一亮，“娘娘也喜欢骑马吗？”

    想起当年的事，韩妃骄傲地翘着嘴角，“我爹也是大将军，我的马术可是我爹教的，改日你跟我去跑马！”

    白清妍拍手笑道：“好啊，好啊！”

    韩妃笑道：“那就一言为定，明日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白清妍：“一言为定！”

    韩妃看白清妍越看越喜欢，外面人嫌弃白清妍粗鲁，不懂规矩，她却觉得这个姑娘坦诚、爽快，是个好孩子，两人越说越投机，知道白清妍别的东西也不稀罕，便赏了她一套贵重的马鞍。

    白清妍带着韩妃的赏赐，一路哼着歌儿回去了，封氏和顾二婶在家坐立难安，翘首以盼，听说大姑娘回来了，忙把她叫过去问话。

    白清妍笑嘻嘻的，“娘娘可温和了，就跟我说些家常话，还约我明日一起去跑马呢！”

    封氏婆媳更加困惑不解，韩妃娘娘怎么突然这么待见阿妍，不过想着孙女没闯祸，这也是好事，便撩开了手。

    晚间，白清妍想着白日的事，昨晚是紧张地睡不好，今晚是兴奋地睡不着，她以为宫里的娘娘都是神圣不可侵犯，冷冰冰的贵人样子，谁知韩妃娘娘竟这样和蔼可亲，一点架子也没有，白天两人说话投机，不禁想起宋世玥，有点怀疑，宋世玥是不是亲儿子，怎么母亲这么温婉和气，宋世玥就那么讨厌，他那张嘴究竟是遗传了谁？

    次日一早，白清妍一身茜色马装，牵着马去赴约，韩妃已在小马场，一身象牙白绣金线马装，头发挽了起来，正熟练地给一匹白马顺毛，白清妍忙过来行礼。

    韩妃笑道：“你还是跟敏嘉一样叫我姑母吧，别叫我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。”

    白清妍也干脆，便甜甜地叫了声，“姑母，您今天这身可真好看，您若是跟我一起出去，人家都以为咱们是姐妹呢！”

    白清妍一点没在意这话僭越，韩妃更不在意，只觉得她坦率可爱，开怀大笑，“那敢情好，不能碰上老五才是，不然就穿帮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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